他在姨母的厨房里坐在一把没有后背的椅子上。炉火前一面油漆得十分光洁的墙壁上,挂着一盏带罩的灯,他姨母正就着灯光在阅读一份摊在她膝头上的晚报。她久久地端详着报上一个满脸含笑的人的相片,同时若有所思地说:
——这就是漂亮的梅布尔·亨特[2]!
一个满头鬈发的小姑娘踮着脚走过来,偷看那张图片,她柔和地说:
——她站在什么地方,泥里面?
——她在演一出哑剧,小乖乖。
那孩子把满是鬈发的头倚在母亲的袖子上,注视着那张图片,仿佛非常入迷地喃喃地说:
——漂亮的梅布尔·亨特!
仿佛被那张图片迷住了,她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那双严肃而似乎又带着讥讽神态的眼睛上,她怀着无限崇敬的心情低声说:
——能说她不是个了不起的美人吗?
一个男孩子扛着一小筐煤从街上歪歪斜斜走进来,正好听到她的话。他连忙把煤放在地上,跑到她身边来看。可她并没有把挡住他视线的头抬起来。他一边用发红又发黑的双手抓住报纸,一边把她往一旁拱,嘴里叨咕说他看不见。